閱讀《棄業醫生的秘密日記》讀書摘要與心得
(This is Going to Hurt: Secret Diaries of a Junior Doctor)
亞當．凱/著。 吳宗璘/譯。 春天出版社 2021年3月出版
目錄
簡介 11
1 實習醫生 15
2 住院醫師的第一站 45
3 住院醫師的第二站 77
4 住院醫師的第三站 103
5 研究醫師---第一站 125
6 研究醫師---第二站 153
7 研究醫師---第三站 181
8 研究醫師---第四站 213
9 資深研究醫師 249
10 餘緒 275
給衛生大臣的公開信 281
給中文讀者的介紹 282
致謝 285
內容簡介:
歡迎來到菜鳥醫生的瘋狂人生：
每週工作97小時、令人壓力大到抓狂的生死決策、如海嘯般噴發的各種人體體液，還有比醫院停車場計時器還少的可憐時薪。菜鳥醫師亞當．凱在度過永無止盡的瘋狂白晝及睡眠不足的夜晚，永遠失蹤的週末假期，帶著血汗與淚水寫下他的菜鳥醫師白袍日記，大膽揭露NHS英國國家醫療體系前線人員最爆笑、驚恐及心碎的各種大大小小時刻，絕對令你捧腹大笑！
出身猶太醫生世家、自小成績優秀的亞當，在所知無多的狀況下進入醫學院，畢業後開始了實習生涯，殊不知，這卻是他憂鬱症的開端……他必須時時面對英國健保體系的荒謬與剝削、長期加班與睡眠剝奪成為生活日常、可怕病人的無理要求與暴力相向、面對生命逝去的悲嘆無力，而完成救人使命、覺得自己對社會總算能小有貢獻的那股成就感，是支持他能繼續苦撐的唯一原因。
他當初選擇專科時，特意挑選婦產科，是因為接生寶寶的喜悅，至少能讓他在充滿人間悲苦的醫院裡，還能看到一扇光亮的窗。但某次剖腹手術時發生的意外狀況（嬰兒死亡、母親生命垂危），讓他陷入低潮，一直走不出來，最後，他決定辭職，終結這一場他雖然熱愛奉獻但無法承受的惡夢。(出自本書封底)
在書腰上，記錄著這本書的輝煌紀錄:
˙全球狂銷突破250萬本！
˙No.1！締造英國電子書史上最高銷售紀錄
˙幾乎每個英國人都讀過的現象級暢銷書！半年狂銷100萬冊，出版當天英國亞馬遜全網癱瘓3小時！
˙長踞《星期泰晤士報》暢銷榜冠軍超過一年之久
˙《泰晤士報》評選年度最幽默的書籍
˙榮獲「書本就是我的名牌包」年度最佳非小說類大獎
˙英國讀者票選年度最愛的書籍之一
˙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
˙BBC即將改編為電視影集
˙《星期日郵報》《衛報》《每日快報》《星期泰晤士報》、iBooks年度選書
看完這本書後，在書裡的媒體、名人介紹之後，第5頁只有5行字，簡單明瞭:「此書獻給詹姆斯(感謝他時有時無的支持)和獻給作者自己(如果沒有我，哪會有這本書)。」我就覺得作者，他，很棒!有自信，愛自己，他真的是一位優秀的孩子，當上醫生後，藉由許多的臨床經驗，成為一位學有專精、技術高超的婦產科醫生。
在<簡介>裡，他說:
我的貢獻就是：拿出我深陷在英國健保體系、各種疣與疑難雜症那段時間所保留的日誌。包括了我在前線工作的情景；對我私人生活造成的影響；還有，在某個可怕的日子、我突然再也無法承受這一切過程。
在這整本書當中，我會幫助各位了解醫學專有名詞，也會對各種職務做一點背景介紹。我絕對不會把大家當成初級醫生一樣，直接把麻煩丟給你們、覺得你們一定知道接下來該怎麼搞定一切。 (p.012～013)
在本書的封面有三行字:
隱藏在光鮮崇高的白袍底下，
是龐大的壓力，以及一顆瀕臨崩潰的脆弱心靈。
在這本一篇篇看似爆笑的私密日記，承載的是一名醫生人後不為人知的辛酸……
現在就讓我們來走入凱醫師行醫的私密日記吧!
1 實習醫生
他說:到了晚上實習醫生會被配發一個被稱之為嗶嗶的小型呼叫器，必須負責照顧每一名病患的重責大任。夜班的住院醫生與研究醫生在底下的急診室忙著檢傷與收治，而你一個人卻在上頭獨自駛船。一艘巨大的船，而且還著火，完全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教導你如何開船。明明已經受過訓練，知道該如何檢查病患的心血管系統，清楚冠狀血管的生理構造，但就算是能夠認出心臟病的所有徵兆與症候，第一次親身上陣的感覺依然是截然不同。(p.019)
2004/10/17星期日
他遇到一個食道靜脈曲張的病人。病人突然從嘴巴裡噴出大量鮮血，他並沒有慌張失措，趕快請護士找他的研究醫師雨果，雨果診斷病人是食道靜脈曲張。雨果拿出食道球想辦法為病人止血。而病人的鮮血四處噴濺：他們兩位醫生、牆壁、窗簾、天花板全部遭殃。最可怕的是聲音，這位可憐男子的每一次吐納，都會讓人聽到他把鮮血吸入肺部的窒塞聲響。
然而「出血終究是會有停止的一刻，雨果宣布病患死亡，做完病歷紀錄，請護士通知家屬。」(p.025)
[凱醫師解釋「食道靜脈曲張」：肝硬化的可怕併發症，食道內的靜脈鼓脹，隨時可能爆裂，造成大量失血。](p.024)
【看到「食道靜脈曲張」，想到先父，他是肝硬化病人，住院是去做膽管擴張要處理膽結石。看到這裡，讓我想起先父的主治醫師跟我們說，如果病人發生食道靜脈曲張，就game over了!先父在血便後，隔天急救，宣告不治。我們不知所措，我竟然沒看清楚他的「死因」，哀!】
2005/07/29星期五
「這一整夜，我忙著處理出現胸痛、敗血症、心房顫動、急性哮喘的各個種病人，這有點像是醫療界的十項全能運動大會，我也不知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總而言之大家都度過了這一關。
到了早上八點鐘，有位夜班資深護士用呼叫器告訴我，我這一晚的表現真的很棒，是個優秀的小醫生。我非常篤定這是我成為醫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最接近讚美的話語。」(p.042～043)
【美言一句， 三冬暖!】
2～4 住院醫師的第一站～第三站
他說:擔任住院醫生的時候，必須要決定將來的科別。我選擇婦產科。我喜歡婦產科還有一個原因，接了一個病人，最後會送走兩個出院，這種出奇優秀的打擊率是其他專科難以匹敵的強項。我也記得在我實習的時候，有名研究醫師曾經告訴我，他之所以選擇婦產科就是因為很輕鬆，「產科病房基本上就是四件事：剖腹、產鉗、真空吸引器，最後把你剛才搞爛的殘肉縫好。」
婦產科還有另一點也深得我心，它是內科與外科的綜合體。它將讓我得以兼顧不孕症門診與產科病房——接生寶寶、幫助想望卻不可得的夫婦做人成功，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發揮我的所學？更能帶來莫大的滿足感？只有婦產科能讓我精神一振，是我可以真心期盼的未來。(p.047～048)
2005/09/19星期一
第一次的真空吸引器助產。突然之間，我覺得自己的確是名符其實的產科醫生——嗯，要是沒有真的親手吸出一個寶寶，它也只是個抽象的職稱。我的研究醫師莉莉一直在場邊對我柔聲指導，但我獨力完成了一切，感覺真是他媽的爽極了。(p.051)
2005/11/22星期二
厄尼醫師讓作者做第一次的剖腹接生。
這是我第一次劃開人體皮膚、第一次打開子宮、第一次以腹中取出的方式為人接生。我很想說這是一次美妙的經驗，但我每一個步驟都極其專注，其實根本無心體會。(p.053)
【當上住院醫師，他的產科醫師的第一次的經驗都是很美妙的，很多人的人生經驗我想也是如此。】
2006/01/18星期三
這天日記紀錄作者施行一場臍帶脫垂急救:
我爬上病床、挨在病人後面，擺出獸醫接生的姿態，然後我們立刻被送入手術房。……就在幾分鐘之前，她的另一半正好下樓去買咖啡，當時的狀況還沒有這麼……親暱，所以他錯失了這場戲劇化的場景。他一回來，助產士立刻叫他加快動作、換上手術衣準備陪產。她把他帶入麻醉室，我整個人跪著，而我有一半的前臂塞在他小孩的媽媽的陰戶裡面。他操持濃重格拉斯哥口音：「我的天哪！」助產士訓了他一頓，因為她剛才早就提醒他，醫生必須一直托住臍帶。「妳是有說，」他的雙眼睜得跟銅鈴一樣大，「但妳沒有說他把她下面當成了布偶戲玩偶啊！」(p.056～057)
【各位，有畫面了喔!】
[凱醫師解釋:臍帶脱垂意指某一兩圈的臍帶在分娩時從陰道脫出，如果時間不對那就必須進行緊急剖腹手術。當然，臍帶要是在這種時候有點迫不及待要竄出頭，也還算是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不過，要是遇到抽搐就不妙了，那就表示無法供血給寶寶，所以，必須要立即塞回陰道、同時持續施壓，而母親需要以膝蓋手肘趴地，醫生站在後頭，直到她躺平準備接受剖腹手術為止，醫生會穿戴長至肩膀的手套，而且它還有個噁心的綽號：「金屬護手」。](p.056)
2006/07/21星期五
「凌晨五點鐘，婦科病房緊急呼叫我，請我為某名早上準備要出院的病患撰寫住院病例摘要。」作者跟她話很投機，竟然聊到早班住院醫師找他交班。「我在這間病房待了兩個小時，創下與非麻醉病患共處的最長紀錄。回家的路上，我打電話給我媽，說出我好愛她。」(p.072～075)
【所以說「愛要及時說出來」!】
2007/03/15星期四
「今天在產前檢查門診的時候，我詢問某名孕婦現在是幾週了，對方許久不語……數學未必是每一個人的強項，但答案不就是在6與40之間嗎？」
病人答:「全部嗎？」
對，全部。
病人答:「天，我連到底是幾個月都沒辦法告訴你……」
「她是不是罹患了失憶症？或者她是另一個女人的複製版？而本尊已經被關在某個邪惡科幻片惡徒的巢穴之中？我正打算要問她最後一次月經是什麼時候，她卻先打斷了我。
「嗯，我六月就要滿32歲，所以應該是超過了一千個禮拜……」
哦哦我的天。(p.110)
【這是溝通的問題? 醫生認為這發問很正常，無奈病人「不懂」醫生問的話!】
2007/04/05星期四
呼叫器響起，我到病房去檢查某位病患：她早上做了骨盆濃瘍引流的腹腔鏡手術，整晚都有心跳過快的問題。我看了一下病歷，這位女士50多歲，收到了珍珠項鍊作為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但卻發現老公送禮的對象不是只有她一個。於是拿了自己與老公的信用卡，前往千里達及托巴哥(譯註:位於加勒比海的島國)旅遊，在為期兩週的假期當中，只要有與男人性交的機會絕對不放過，在床第（還有海灘）行樂的全套戲碼還包括了肛交。
回國發現自己腹痛難耐，診斷結果是骨盆腔發炎，就連以靜脈注射抗生素也無法徹底斷根，今天的療程應該可以讓她恢復身體健康。
結果，她脈搏過快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手術併發症，而是因為她哭得亂七八糟。我問她出了什麼事，她說她18歲的兒子明天要過來探病，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他開口。(p.111～112)
【這難道是中西文化的不同? 我覺得她是一位任性的女人!】
[凱醫師解釋:在感染淋病或披衣菌卻沒有治療的狀況下，向上蔓延，造成骨盆腔器官沾黏——這時候治療就會相當棘手，甚至會造成持續性骨盆腔疼痛的後遺症。此外，這也是婦女不孕的主要原因。基本上，記得每次都要使用保險套，不然等到妳真的不孕的時候，就根本不需要它們了。]
2007/06/12星期二
「再過5分鐘值班就結束了，我得要準時下班趕赴晚餐之約。一如往常，最後一刻還是下不了班，我被叫去看某位病人——有二度撕裂傷，負責照顧她的助產士告訴我，她的工作合約裡沒有簽縫合這項目。」
醫生說他也沒簽，可否請另外一名助產士處理，「她在休假。」，爭論一番，醫生說他的聲帶以某種從來沒發出過的聲音開始哀求，「可是今天是我生日。」（真令人沮喪，但這是實情。）
助產士說：「這裡是產房——每天都有人在過生日啊。」(p.118～119)
【可憐的凱醫師，您又要爽約了，不知道這次的代價是多少? 想到我每年都可以熱鬧地慶生，我是何其幸福呀!】
[凱醫師解釋:生小孩會把你的下面撕裂成碎片，這是完全無可避免的狀況，尤其初產婦更是如此。杜蕾斯應該要效法一下菸商，在保險套盒子上印出產後會陰的照片——絕對不會有女人看過之後還敢冒著懷孕的風險、從事危險性行為。第一度撕裂傷是皮膚，而第二度則是會陰肌，第三度就包括了肛門括約肌，而第四度就會扯爛大腿或其他部分。](p.118)
5～8 研究醫師的第一站～第四站
他說:在婦產科，身為研究醫師，就表示你常常會是醫院部門裡最資深的那一個，三不五時就得帶頭巡房。大家會開始稱呼你凱先生，而不是凱醫師。你必須要教導醫學院學生，必須要執行所有的手術，但重大的除外。最關鍵的是，你要負責整個產科病房。萬一碰到戒備狀態第一級狀況的時候，會有資深研究醫師在場，甚至可能連主治醫師也會出現。不過身為研究醫師，就表示你得同時肩負12對臨盆母親與寶寶的安危。這個很可能需要動剖腹手術、那兩個需要動用人工輔助陰道分娩，還有一個在大量出血。管理優先排序成了你的強項，就像是一天到晚在做邏輯考題一樣；船、狐狸、小雞，還有一袋穀粒。不過我身邊有十二隻雞，每隻都在生三顆蛋，然後這艘船的材質居然是糖。(p.125～126)
2007/11/01星期四
「我正準備要動緊急剖腹手術，我的住院醫師衝到手術房告訴我另一間產科病房的孕婦紀錄狀況異常，可能需要人工輔助陰道分娩。我的資深研究醫師正在大手術室進行某項難纏的複雜緊急婦科手術，而這名住院醫師其實正在接受家醫科的訓練，只是來婦產科見習六個月，所以現在是我的個人秀。我請她用手機把胎兒監視器的畫面拍給我看，讓我可以評估狀況嚴重到什麼程度，然後開始構思救治計劃。
等到她又重回手術房的時候，我已經順利接生寶寶，準備縫合子宮。胎兒監視器的紀錄異常狀況比住院醫師描述的更為嚴重，但我還得花15分鐘才能完成，所以我又縫了一針，讓子宮止血，請手術房護士準備濕潤的大型棉花棒放、在病患敞開的肚子上面（害她看起來像是驚悚版的天線寶寶），然後道歉，立刻奔向另一間、迅速以產鉗接生另一名寶寶。我還來不及鬆開寶寶頭上的鉗口，隔壁產科病房的緊急求救按鈕又閃個不停。又是棘手的胎兒記錄狀況異常，這次需要真空吸引器，接下來則是小心處理產後大出血。
等我回到手術房、為最早的那一台剖腹產收尾，已經是將近90分鐘之後的事了。等到這個大功告成之後，也到了該交班給早班研究醫師的時候了。我把自己的超級英雄事蹟告訴他，原本以為他會說出醫院應該要以我的名字重新命名之類的話，但我只聽到冷淡的回覆：『嗯，這種事常發生嘛。』彷彿我剛剛講的是咖啡店的葡萄乾麵包賣完了一樣。」(p.132～133)
【感覺是像凱醫師的熱臉去貼這位研究醫師的冷屁股! 真不知這位研究醫師怎麼想的，同事嘛，借花獻佛，讚美一句會死喔!】
2008/06/02星期一
「產前門診。助產士請我檢查她的病人——來醫院做例行產檢的32週的初產婦。助產士使用都卜勒胎心音偵測器，卻無法偵測到寶寶心跳，所以她希望我趕快過去一下。
患者自己是家醫科醫生，另一半是眼科的研究醫生。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知道狀況不妙，在開始使用超音波探頭之前，我連『我相信一切平安無事』這種話都說不出口。
更慘的是，這對父母明明知道我一直盯著螢幕、望著他們寶寶的那四個動也不動的心房與心室，但為了病歷紀錄，我還是必須呼叫某名主治醫師確認死胎。她理性自持——突然之間進入工作模式，她就像我一樣高舉著自己的情感護盾。而他完全崩潰，『叫我們怎麼能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p.143～144)
2008/06/05星期四
「同一個病患能夠見上兩次的機會可說是微乎其微，不過，就在我下午到產科病房巡房的時候，我見到了那位幾天前被我診斷出寶寶胎死腹中的女家醫。她準備接受引產，住進產科病房，她和她先生看到我似乎出奇開心——某張熟悉的臉孔，不需要多作解釋、已經知道出了什麼狀況的人，也許，在如此悲淒可怕的一天，多少算是一種安慰吧。……
把自己知道的講出來就是了。我就事論事，告訴他們接下來這幾個小時的各種流程。他們有好多問題，我都盡力一一解答。顯然這是他們現在的面對之道，以醫學治療的角度處理悲傷。
大約每隔1小時，我就會過去查看他們的狀況。已經過了晚上八點，我決定繼續守在產科病房等到引產結束之後再離開。……我覺得只要自己在場，雖然口拙，但應該對他們多少有點幫助。
12點過後沒多久，開始引產，我從母親身上採了血液樣本，講出了我們死胎的所有檢驗項目。他們傾向全做，這一點也合情合理，不過，這就表示我必須從寶寶身上取得皮膚與肌肉樣本，這是我工作中最艱難的任務。剛入行之際，遇到這種不得不動手的時刻，我的情緒嚴重低落到必須得別開目光。現在，我對這種事稍微比較麻木了，我可以直視，然而這依然是一種我永遠不可能無動於衷的悲劇。切開死亡寶寶的屍體，就是會讓我心碎傷感，我期待他們美麗完美，不要變成被寵溺的小孩，但通常還是成了小霸王。他已經死了兩個禮拜，我望著他——全身都被浸軟，脫皮，頭部軟垂，外表簡直像是燒傷了一樣。『抱歉，』我忙著採樣，同時向他道歉。『馬上好，現在沒事了。』
我又為他穿上衣服，仰望我認為並不存在的上帝，開口說道：『要好好照顧他。』」(p.144～146)
【凱醫師，真是一位有責任的鐵漢柔情醫師。我相信病人一定會希望遇到這樣一位讓人有安全感的醫生。他對死去的寶寶也很尊重。】
2009/01/10星期六
「佩爾西與瑪瑞耶塔在今天成婚，這場婚禮能夠順利舉行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只是一個，而是兩個醫生能夠在他們的大日子休假，而且是一整天的假，不像我的前同事艾蜜莉，她好不容易才在結婚那天擠出下午的空檔，為了要能及時出席婚禮，最後只好頂著新娘妝與做好的頭髮在早上看診。……
伴郎魯佛斯現職是外科實習醫師，他在致詞時將新人的交往背景比喻為另一半是在國際太空站工作。這場致詞非常精采，而最顯諷刺的就是魯佛斯必須在前菜與主菜之間的空檔趕緊發表演說，因為他狼吞虎嚥吃完嫩煎雞肝之後，旋即匆匆離開現場、趕回去值夜班了。」(p.176～177)
【真是忙碌的醫生啊!堅守崗位，遵守制度規定，但一切也是為了苦難的病人!】
2009/05/04星期一
一位準爸爸認真陪產，他第一次目睹生小孩的奇蹟——不斷驚呼、安撫、而且以興奮語氣鼓勵妻子。……不久寶寶即將順利產出，寶寶的頭露出來的時候，爸爸驚慌大吼：「哦，我的天哪！他的臉呢？！」想也知道，媽媽跟著尖叫，造成她寶寶的頭完全無法受控、瞬間迸射而出，她自己的會陰也立刻爆裂。凱醫師向他們解釋，通常胎兒出生的時候都是臉部向下，而且他們寶寶的臉完美無瑕。(p.199)
【人在激動的時候，往往是不知所措的!】
2010/03/03星期三
因為剖腹產手術快結束時，手術房護士發現棉花棒少了一根，翻遍整個手術房還是沒找到，於是呼叫當天的值班主治醫師，請他做定奪。佛特斯庫先生決定再動一次手術，在等在麻醉師的無痛針發揮作用時，佛特斯庫先生告訴大家幾年前發生的一段過往：一位老婦人到他的門診看病，自訴有下腹部疼痛症狀，做了各式各樣的檢查後，他讓她去照X光，重大發現，腹腔內居然有支湯匙。他們問：「妳曾經把湯匙吃下肚？」「是不是曾經把湯匙塞入陰道或直腸？」——似乎就是無法查出這東西到底從何而來。不過，這是引發她疼痛的來源，必須全身麻醉，以開腹手術取出異物。
當他們在動手術的時候，果然在她的腸子與其他臟器裡面發現了某支甜點小湯匙。取出之後，他們注意到的明顯特徵只有匙背布滿許多刮痕，以及握把上印有「聖西奧多醫院財產」字樣。佛特斯庫先生到恢復室去探望她，對於這支聖西奧多醫院的湯匙怎麼能夠一路跋涉、進入她的肚子，兩人都充滿了疑惑。她與他們的最後一次互動（詢問這支害她內臟宛若義大利燉飯不斷被翻攪的湯匙除外），得追溯到1960年代的某台剖腹產手術。他們繼續與聖西奧多醫院聯絡，對方堅決否認把這種湯匙植入病患體內的烏龍事件是手術之常態，不過他們願意找出該名病患的病例。根據他們披露的資料，有關湯匙的部分——會把自己從員工餐廳拿的湯匙放入病人肚裡的醫生，都不會把這種事記錄下來——但他們倒是提供了執刀醫師的姓名。這位先生早已過世多年，但佛特斯庫先生最後終於找到了他訓練出來的徒弟，請問他的老教頭在執行剖腹產手術的時候，是否有吃火焰雪山甜點的習慣。真是神奇，答案就這麼揭曉了。這位問題外科醫師在縫合腹直肌鞘的時候，習慣拿消毒過的甜點湯匙保護下方結構，而那一次湯匙顯然是掉了進去，而他決定「就地掩埋」，繼續完成手術。(p.224～225)
而那支不見了的棉花棒終於被找到了，是被寶寶拿在手上，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凱醫師解釋:腹直肌鞘是腹部下方的纖維狀膜層——進行縫合的時候必須小心翼翼，以免誤傷底下的器官。](p.225)
9 資深研究醫師
我的研究醫生工作固然超忙超可怕，但當上資深研究醫師的壓力與當研究醫生的壓力是截然不同的。我現在是部門裡正常門診時間之外、位階最高的人，我也知道當自己呼叫器響起的時候，那就表示出現了住院醫師與研究醫師都無法解決的問題，我知道要是自己沒辦法處理的話，可能造成媽媽與寶寶雙亡。主治醫師在家「待命」其實只是徒具形式：大部分的緊急狀況病患都只能撐個幾分鐘，主治醫師根本連睡衣都還來不及換。現在，某個我可能根本沒見過面的住院醫師與研究醫師所出的包或惹出的麻煩，都得輪到我承擔終極責任。(p.250)
2010/10/17星期天
「晚班深夜緊急鈴響了，我趕去處理——是肩難產。」
凱醫生嘗試肢體調整方法，肩難產的關鍵5分鐘逐漸流逝，如果寶寶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必須採取緊急措施。他還有三個最後一搏的選項。第一是札瓦內里法——將寶寶的頭推回去、立刻緊急實行剖腹。第二個選擇是故意讓寶寶的鎖骨骨折，讓他得以順產。第三個選擇是恥骨聯合切開術，切開母親的恥骨，增大出口面積。他決定做第三個選擇。在下刀之前，他嘗試了一次以抓住手臂後部的方式接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各式各樣的肢體調整與轉位居然擠出了空間，手臂娩出之後，接下來是軟趴趴的寶寶，助產士立刻交給了小兒科醫生，就在他們等待那不知是否會出現的哭聲的時候，凱醫師想起了教科書裡形容成功接生肩難產寶寶的那句老話：「使出更強猛的肌肉力量或是某種兇殘的花招」，他說現在完全能夠體會那位作者所描述的情景。寶寶哭了，哈利路亞，助產士跟著爆哭。小兒科醫生在他耳邊低語，兩隻手臂似乎很正常。(p.261～263)
[凱醫師解釋:產科醫生的最驚悚體驗之一就是肩難產——寶寶的頭順利娩出，而雙肩卻卡住了。值此同時，寶寶的頭部無法得到任何氧氣，所以這就像是只剩下幾分鐘的定時炸彈，時間一過，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腦部損傷。我們都定期接受訓練，知道要如何處理這種特殊緊急狀況。我們的腦中早已嵌入幫助我們度過難關的各種助記方法，以及各式各樣的肢體調整方法：對恥骨施壓、麥克羅勃茲體位（盡量彎曲產婦大腿）、軟木塞（旋轉胎兒的肩膀）、抓著手臂後部接生。]
2010/11/08星期一
「這場創下空前紀錄的忙碌夜班（代班研究醫師的功能也只不過比裝飾品好那麼一點而已），就在即將結束前的15分鐘，也就是早上7:45的時候，又加贈了一場緊急剖腹產。然後，剖腹產，又一次剖腹產，接下來是真空吸引器、產鉗，然後又是剖腹，之後我已經記不清楚到底多少次了，只知道有一堆小孩。現在，是最後一次的剖腹手術。我已經累到完全虛脫，要不是因為胎兒監視器紀錄出現瀕臨終結[凱醫師解釋:要是不介入的話，寶寶就會死亡。]的徵狀。我倒是很樂意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將這一台剖腹交給早班處理。
我已經連續12個小時都沒有坐下來，更別說是閉上眼睛休息了，放在置物櫃裡的晚餐依然原封不動。我們衝到手術房，立刻接生寶寶。……
離開手術房之後，小兒科醫師把我拉到一旁說話，原來我在切開子宮的時候，手術刀不小心劃到了寶寶的臉頰——不是很嚴重，但還是要讓我知道。我立刻去看寶寶與那對父母。傷口不深也不是很長——完全不需要縫合，絕對不會留疤——但完全是我的錯。我向那對父母道歉，但他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們立刻愛上了自己的漂亮（只是暫時稍微破相）小女兒，他們告訴我，寶寶必須在有點匆忙的狀況下出生，他們完全能夠理解——這種事所在多有。我很想告訴他們，這種事是不該發生的，以前我也沒出過這種紕漏，而且，如果是在剛值班的時候動刀，絕對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失誤。
我把詳細介紹『病患諮詢與協調服務中心』的宣傳小冊給了他們——他們不要。這一刀差點毀了我的醫學總會執照，也害那位可憐的寶寶受了傷。要是再高個兩公分，我可能會割掉她的眼睛，而且要是再多個兩毫米，我可能會讓她失血，留下傷疤。剖腹時的撕裂傷甚至可能造成寶寶死亡。我把我們的討論內容寫在病歷裡，也填寫了臨床意外事故表格，明明是這個體系縱容了這種意外發生，而我還是乖乖按照它的規定，完成了一切的要求。(p.266～267)
【凱醫師是位有擔當責任的資深研究醫生。好人有好報，他也遇到有理解的夫婦。】
2010/12/02星期四
「下午與某名優秀的住院醫師一起待在產科病房值班。她請我檢查某名病患的胎兒監視器，我同意她的診斷，因為胎兒必須進行剖腹。這是一對可愛的新婚夫婦，第一胎，他們也明瞭現在的狀況。
這位住院醫師問我，可否在我協助下、由她操刀執行剖腹？好，我們進入手術室，住院醫師劃開了層層組織：皮膚、脂肪、肌肉、壁層腹膜、臟層腹膜、子宮。切開子宮之後，出來的不是羊水，而是鮮血——大量的鮮血，居然是胎盤早期剝離[凱醫師解釋:早期剝離是全部或一部分胎盤與子宮分離的懷孕併發症。由於寶寶的氧氣與營養都是透過胎盤傳送，所以這種問題相當嚴重]。我拼命保持冷靜，叫住院醫師接生寶寶——她說她沒辦法，有東西卡住了，我立刻接手——卡在那裡的東西是胎盤。病患有前置胎盤問題，但卻沒有被診斷出來，當初做掃描的時候應該有發現才是，根本不該讓她分娩。我娩出胎盤，然後是嬰兒，顯然已經死了。小兒科醫生們試了心肺復甦術，還是救不回來。
病患子宮大量出血——先是一公升，然後兩公升。我的縫合無效，藥物也無法發揮作用。我緊急呼叫主治醫師，病患現在是全身麻醉，已經開始緊急輸血，她先生在手術房外等候。現在的失血量是五公升，我嘗試吊帶縫合術[凱醫師解釋:以大針腳粗縫緊纏子宮，就像是讓子宮穿上一對褲子吊帶、予以加壓止血。]——很不幸，還是失敗。我只能盡量用雙手施壓——這是唯一能夠止血的方法。
主治醫師進來了，又試了一次吊帶縫合術，但是卻沒有用。我看到她雙眼滿是驚惶。麻醉師告訴我們，他輸血的速度趕不上病人的失血速度，可能會造成病患器官受損。主治醫師呼叫另一名同事——他並沒有值班，但他是她心目中經驗最豐富的外科醫師。我們輪流施壓子宮，20分鐘之後，他進入手術房，直接切除子宮，出血總算得到控制，十二公升。病患送入加護病房，他們提醒我要有最壞的打算。我的主治醫師負責通知病患的先生，我本來打算要開始寫手術報告，但卻下不了筆，哭了整整一個小時。(p.273～274)
【唉，一個小小環節「病患有前置胎盤問題，但卻沒有被診斷出來」沒檢查出來，全盤皆輸了! 就如內容簡介所言:「但某次剖腹手術時發生的意外狀況（嬰兒死亡、母親生命垂危），讓他陷入低潮。」就是這一次!】
10 餘緒
一開始他就寫道:「這是我寫下的最後一篇日記，所以這本書裡再也不會出現歡笑了。」(p.275)
他一直自我深深反省:我以前也看過寶寶死亡，也處理過生死邊緣的母親案例。但這次不一樣，這是我第一次擔任病房裡最資深醫生、大家都仰賴我解決一切的時候，出了嚴重大事。是我的錯，我搞砸了。……
我知道要是我能夠更努力——超級認真、超級細心、當個全方位的超人——我可能會早一個小時進入那間病房，也許會注意到胎兒監視器的細微變化，可能有機會挽救寶寶性命，不會讓那位母親留下永久的損傷，那樣的「也許」是我無法逃避的課題。(p.276)
【千金難買早知道!但許多的「也許」也是未定數呀!】
他說:「我開始為電視撰寫與編輯喜劇劇本。……就整體而言，都是雲淡風輕的小事。我不會想念當醫生時的可怕日子，但我的確很想念那些美好時光。我想念同事，想念助人的感覺，想念那種開車回家時、自己有所貢獻的感覺。我也對這個國家感到很慚愧，因為它在我身上投注了這麼龐大的信訓練經費，我卻只是一走了之。」(p.278)
我想用網路書的一位「會員評鑑」做為結束讀書心得，也祝福凱醫師能在編輯劇本上順心。
3.HaruLie
「從日記了解一個人的生活總是最真實的，一頁一頁跟著作者體驗各種心力交瘁以及無法參予身邊親友的重要時刻，儘管犧牲和薪水不成正比，拋開社經地位的光環，是否能讓救人的滿足感和自己的付出成正比呢?
文末看到作者最後的抉擇時，雖然心疼但也祝福，畢竟能以幽默的眼光來看待這樣疲憊不堪的生活，相信到哪都能處之泰然的。」
PS:在簡介作者中最後有寫道:「亞當．凱的第二本書《Twas the Nightshift Before Christmas》甫一出版就登上《星期泰晤士報》的暢銷榜榜首，光是在剛上市的前幾周就大賣五十萬冊。他替英國健保募款所主編的《Dear NHS》，最後募得的金額超過二十五萬英鎊。在二〇二〇年十月，他的第一本童書《Kay’s Anatomy》出版問世。」好棒棒!
甜甜 完成於112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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